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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開學 影印部特忙
所以現在打工幾乎都待到晚上１０點
晚上有點空閒時間 就會開始發呆
或是看一下遠方的電視
這時候大概都是七點多
自助餐的刻薄老闆娘繼續賣著沒賣完的便當
素食的菜全空 熄了燈在收拾
飯沒吃完的學生繼續埋頭苦吃
然後這時候就會有一個中年男人 大概４０歲
拿著拖把 推著放有清潔劑稀釋液的推車
緩緩的從我們這 慢慢拖著地
那個男人的背影 就像我爸爸
那份孤獨 卻又不得不在現實下低頭的心酸
大概小六那年吧
爸爸還是個師傅階級的車床黑手
在三伯父那工作 很多學徒跟著他學技術
我想是爸爸酗酒成性 常常喝了酒回家鬧
或是在工廠喝到爛醉之類的
最大主因是三嬸嬸不喜歡我爸爸
所以某天三伯父告訴爸爸 大家好聚好散
很可笑 哥哥叫弟弟回家吃自己
家裡的人都很生氣
雖然爸爸酒品不好是事實
但大多時候他會是一個認真工作的人
如果有需要 半夜工廠需要加班的話
爸爸總會立刻從被窩爬起來 然後騎著機車衝到工廠工作
因為一個很好笑 讓人無法接受的理由
我爸失業了。
一個本來有月薪４、５萬
辛苦工作了１０年以上 幫助哥哥事業的人
突然間什麼都沒了
真的什麼都不同了
可以不用工作了
爸爸開始過起悠哉生活
不想再找工作 只想每天出去跟朋友喝酒聊天
不管媽媽怎麼說怎麼罵
但人是有惰性的
本來很充裕的生活 被抽走了一大半
媽媽辛苦的到工廠上班
晚上下班後又到餐廳洗碗貼補家用
阿姨在一旁看著她洗碗 心中一酸掉下眼淚
默默的幫我媽分擔一些粗活
我呢？我在學校夜輔
絲毫不知道媽媽的辛苦 一樣的玩
叛逆期的對我媽冷淡 對她充滿不滿
一個男人要扛得起重擔
所以久了爸爸也覺慚愧
但他只有國中畢業 步入中年
哪間工廠要一個４０好幾的中年人替他們工作？
我記得爸爸做了很多嘗試
但都不長久 或是他不想做低賤的工作
到最後是在幫辦桌ㄟ載碗盤的工作
所以一台大發財車常常停在家裡
我也坐過它 讓它載我到學校
握著方向盤的手 是很厚實的
佈滿厚繭 還有龜裂的傷口
看著爸爸打開車門 坐上駕駛座
發動車子 看看單子上寫的地點位置
然後緩緩從家裡開出去
那個孤單 卻又帶著無奈的心酸
在他開車出去時
站在原地的我 悄悄的落下一滴淚
現在爸爸因為有人的介紹
在鄉公所工作 是清潔隊
記得以前爸爸總是挺著一個不算大的啤酒肚
但過了幾個月 啤酒肚卻消失了
媽媽開玩笑說工作也可以減肥喔
我翻著課本 算著數學
會計經濟講義堆在旁邊
然後 在ｍｅｍｏ上
寫下我要上台科
因為那個背影
沉默的載著我的背影 蔓延到補習班
懷著開心的載著我的背影 帶著叮嚀志願卡要畫上台科
就算失業 還是要撐下去的
那份心酸 那份必須要被壓下的優越感
不得不屈服在現實環境下的艱澀
為了家 還是要咬著牙做下去
我依然站在影印部裡
看著那個像極爸爸的背影的男人
他默默的拖著地
非常仔細 怕一個小地方沒被拖到就會被辭職的心態
用心的擦乾淨三餐的地板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個失業的人
也不清楚他是不是有個家庭重擔要他扛
肯定的是
我在他身上
看見了爸爸 跟媽媽
為了家辛勤的工作
及那份寧願燃燒自己 也要照亮小孩的前途及幸福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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