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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暑假 台南雨下得好大
我人在台北 忙著打工
深夜裡 大家都睡了
我在黑特版 靜靜敲下鍵盤
邊流著眼淚 邊用指尖 罵著老天爺的淚
我說 為什麼要一直下雨
我爸爸還要辛苦的上班
晚上 他要冒著大雨
跟著鄉公所的垃圾車 處理大家的東西
難道老天爺不知道他很辛苦嗎
為什麼我這麼沒用 只會待在台北
邊哭邊在黑特罵 掛念著辛苦在雨中工作的爸爸
推文裡 有人很貼心的告訴我台南已經沒雨了
叫我不用多擔心
也有人叫我 趕快回去吧
在高三以前 其實我怕爸爸
可能一年內講不到10句話
小時候的記憶裡 爸爸代表著害怕
他會喝酒 喝得醉醺醺的 回家裡鬧
那時候他只要喝酒回來 我跟哥哥就會馬上回房間
不想面對他 也不想知道樓下發生什麼事
他曾經發酒瘋 把家裡的玻璃都打破了
到最後 送到奇美醫院急救
那段日子 真的很難熬
面對的 是一個不完整的家;
也曾經 他喝多了 出氣在我身上
爺爺奶奶都出來保護我 媽媽站在我身後
我就跪在那裡 跪了一個多小時
到最後 我軟著腳走上樓
生平第一次知道 什麼叫腳沒有知覺的走路
後來 我再也不敢跟他說話
連碰面都會躲開
國中也是 高中也是
媽媽知道我怕他 也跟我說過不要這樣 而他也早戒酒了
但那總是個陰影 我連講的勇氣都沒有
高三那年暑假 補習了
因為我很懶 不想一大早就坐電車去台南
就耍賴著要人家載我去補習班
媽媽堅持要我自己去
但只有爸爸輕輕的點頭 說我載你去
他要七點起床 然後七點半載我到育達
八點再從台南一個人騎回我家 路程要一個多小時
但爸爸其實早上都沒事的
我明明就知道爸爸很辛苦 他為了載我早起
所以我坐在後座 偷偷掉眼淚
從前我所害怕的一個人 現在載著我
只是為了配合我的任性 所以一大早就爬起來
我真的覺得我很慚愧
明明就可以自己去 為什麼要麻煩爸爸?
我偷偷發誓
我 一定要考上台科
統測完了 分數出來 我摔馬了
自覺考不上台科 準備到雲科了
但怎麼跟滿心期待我考上台科的爸爸說?
交志願卡那天 他載我到南台科大
進場前 他特別叮嚀我 有沒有把台科劃在第一志願?
我怎麼敢告訴他
我 上不了台科?
後來幸運的上了台科
我開心 爸爸媽媽更開心
我是我們家這邊
第一個考上國立大學的
爸爸的開心 我感覺得到
我也實現 我對爸爸的諾言了
要上台北前 電腦的事還是搞不定
媽堅持要我用家裡那台破電腦
但爸他說 他有自己賺錢了
他要用他自己的錢 買一台電腦給我用
我到了台北 坐在前座
聽到媽媽對舅抱怨 我才知道這個事實
我真的很不孝 對不對?
我怎麼還坐在這裡?
爸爸辛苦的每天跟著垃圾車跑
就算下大雨 還是要在大雨中
跟那些垃圾搏鬥
因為以前的他 給我太多陰影
而他知道
所以他一點一滴的慢慢彌補
爸
我很早之前 就原諒你了
如果沒有你 我可能現在在中技過生活
台科 是為了你 跟媽媽考的
如果不是為了要讓家裡負擔減輕
我不會想上台科 不會想打工
不會想靠自己賺錢 買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跟媽 都不要這麼累了
我在台北 看不到你們
其實心裡很掛念 很捨不得
但總是要嘴硬一下
雖然媽老是說我幹嘛又回家
但回到家 看到滿桌子我愛吃的菜
聽到爸在電話中竊竊私語
我知道 這才是我們家嘛
對不對?
我一定要成為 我們家這邊
最有未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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